那日,她拉着我喝酒。
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,神情阴郁:“裴云程,为何世间男子多薄情寡义?”
她没想我回答,自顾自地饮酒。
我知她心情不好,毫无怨言地陪着她。
后来啊......酒香醉人,我们荒唐一夜。
隔日,我被脸上的痒意闹醒。
只见沈晚舟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头、鼻尖、脸颊,轻柔缱绻,似乎有着道不尽的爱意。
她轻声道:“你心悦于我,对吗?”
她虽是问我,语气却极为肯定。
我睫毛微颤,坚定又缓慢地点头。
她噗呲一下笑出声,气息喷到我脸上,极为暧昧。
“真是个傻子......”
我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。
她不抗拒我的亲近,难道是说......她对我也有些许喜欢?
一想到这个可能我便呼吸急促起来。
“晚舟......”我情不自禁地抱着她,唤着她的名字。
突然,房门打开,侍女进来传话。
我身子一僵,立马拉上被子。
侍女垂着眼眸:“七皇子正在前院等您,说是来向您道歉。”
沈晚舟闻言,眉头松开,当即起身穿衣。
我下意识拉住她。
她一点点扯开我的手,冷下脸:“不过是做了一夜夫妻,别不知好歹,惹人厌烦。”
我一时愣住了。
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晚,沈晚舟居然态度大变。
后来我才知道,前一日沈晚舟发现陈嘉佑私下寻花问柳,两人爆发激烈争吵,不欢而散。
她这是,把我当做报复陈嘉佑的手段?
我只记得当时自己难掩苦涩,狼狈地从沈晚舟的床榻上离开。
现在范野衍问我舍不舍得?
我低头一笑,不知道怎么回他。
他见我没有兴致,转而说起另一件事。
“过几日便是长公主举办的赏梅宴。”
他邀我一同前去。
我目露了然。
这是长公主为了她的儿子,镇国公的世子而举办的。
因地点在一处梅林园内,便叫做赏梅宴。
世子好文,长公主便以文会友的名义广邀众多家世清白的世家子弟和闺门小姐。
哪曾想世子当真结交了不少知己好友,却接连五六年都没看中一位姑娘。
我有些迟疑。
他却劝我:“就当做结识些朋友也好。”
我点头应下。
范野衍是为我考虑,我若再三推托,便说不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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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初三,我和范野衍坐着马车一同前去。
梅林园里,亭台楼阁,错落有致。
园中梅花正艳,姿态各异,不少人闻香赏花、对梅吟诗,很是热闹。
甚至我还在宴会上看到承恩侯府的世子爷裴云耀。
四目相对之时,我们皆面色微变。
范野衍见状,主动避开,给我们谈话的空间。
还未等我说什么,裴云耀咄咄逼人道:“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!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?”
他言辞激烈,甚至还引得不少人看过来。
我叹了口气,颇觉无奈:“只要世子爷不说,没人知道我曾是承恩侯府之人,自然也不会连累侯府丢人。”
这三年里京城人才辈出,能记得我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。
“你!”裴云耀被气得一哽。
“两年多不见,你倒是伶牙俐齿不少。可惜,这点功夫还不如用来研究圣人之学。”
他故意停顿,装作恍然一般:“我倒是忘了,你考中功名又如何?还不是待在女人背后,像狗一样摇尾乞怜。”
他凑近我的耳边:“只是可怜你了,成为众人的笑料。”
我却不如他想象中那样面色屈辱,反而十分淡然:“不过是一场亲事罢了。合则聚,不合则散。倒是辛苦世子爷平日闲来无事,一直关注此事。”
裴云耀生怒:“你!好,那我就看看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。得罪七皇子,谁还敢用你?”
这京城,又不是七皇子一家独大。
再说......一想起裴云耀,我心中难掩复杂。
当初裴家一行人回乡祭祖,回京途中,便是裴云耀心生恶意,故意把我丢下。
不过当时下人们对我漠不关心,过了很久才发现我失踪不见。
当时回京途中多有流寇,他们匆匆赶回京城,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已经死了。
因此,当我衣衫褴褛地站在承恩侯府前,还有下人误以为是什么乞儿小偷,要把我赶走。
我原以为自己回去后,父亲多少会关心一二。
然而根本没有。
这侯府多一庶子、少一庶子,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。
甚至继母盛氏怕我说了什么难堪的,影响裴云耀的名声,派人好好“管教”我几个月。
那时我待在偌大的承恩侯府中,只觉漫天的寒意无处躲藏。
生父不喜,生母早逝。
继母不慈,兄弟不仁。
若无意外,我知道自己这一生只能活在嫡兄的影子之下,碌碌无为。
然而我不甘心。
因此我努力读书、考取功名。
不仅是为了自己,也为了......更靠近沈晚舟。
后来我高中进士,裴云耀却数次落榜,无奈只能靠恩荫授官。
自此视我为眼中钉,处处针对我。
我为了沈晚舟脱离承恩侯府,他恨不得拍手称快。
更是在背后推波助澜,借着此事处处败坏我的名声。
想起往事,我心中生闷,见梅林人影幢幢,便主动往人少清净的地方走去。
刚走近,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讥讽声。
“真是寡廉鲜耻,你还敢出来丢人现眼!”
熟悉的话语叫我眉头一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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